2021年,渑池县仰韶村遗址第四次考古发掘发布了重要考古成果——美国斯坦福大学、中国西北大学,在发掘出的8个仰韶中晚期的彩陶瓶里检测出谷物发酵酒残留,很可能是以黍、粟、水稻、小麦和块根植物等原料制作的发酵酒。
这一考古发现,有可能揭示了中国酒的起源。
1
家有余粮,以陶酿酒
历史上,农耕文明为酿造谷物酒提供了物质基础。
提到农耕文明,神农是一位不可不提的重要人物。神农氏生活在仰韶文化时期,在中国古代传说中,被称为农业的始祖。
《尚书大传·卷第四》说:
神农为农皇也。……神农以地纪,悉地力种谷疏,故托农皇于地。
中国是从神农氏时代开始从渔猎文化向农耕文化转化的。
《淮南子.休务训》记载:
神农始教民播种五谷,相土地,宜燥湿肥饶高下。
仰韶文化时期的人们过着以粟作(或称为旱作)农业为主。在仰韶文化半坡遗址中,曾发现多处粟壳遗存,一些窖穴堆积的粟壳达数斗之多。在其他的仰韶文化遗址中,也发现了多处炭化粟粒、粟壳、谷灰等。
神农氏还制作了生产工具。《易.系辞下》记载:
庖羲氏没,神农氏作,斫木为耜,揉木为耒,耒耨之利,以利天下。
在仰韶文化遗址中,出土了大量的农业生产工具和与农业生活相适应的生活用具,这些工具和用具无论是在数量还是种类上都非常丰富。其中,生活用具主要包括四大类:鼎、釜、灶、罐、碗、盆等炊具、饮食器、水器和容器;而农业生产工具则以石斧、石铲、石锄等为主,用于砍伐林木和开垦耕地,此外还有用于谷物加工的石磨盘和磨棒等工具。
此外,还有关于神农制作陶器的记载。《逸周书》记载,
神农遂耕而种之,作陶制釜。
随着富足的粮食生产、稳定的定居生活方式以及便利的生产工具的出现,酿酒技术也就应运而生了。
西晋江统《酒诰》曾记录有:
有饭不尽,委馀空桑,郁积成味,久蓄气芳。
当先民们品尝到这种散发着奇异香气的液体,在酒精的刺激下如痴如醉,便沿着自然的线索有意识地人工酿酒。
于是,他们创造性地制作出用于酿酒的陶器——小口尖底瓶。
2
以陶品饮,以陶化人
《礼记·月令》里有古人酿酒的记载,
秫稻必齐,曲糵必时,湛炽必洁,水泉必香,陶器必良,火齐必得。
此六种皆为酿酒必备之物,陶器在酿酒中所扮演的角色显然是盛酒器、储酒器。
小口尖底瓶,是仰韶先民根据生产生活的需要,制作出的酒器。
这种陶器,小口鼓腹,其造型特征明显脱胎于葫芦形陶器,而尖底的设计,则巧妙地体现了其特别功能——酿酒,尖底容易插入地下,鼓腹里内置有沉淀的功能,小口则减少空气的进入。
2021年,仰韶村遗址第四次挖掘成果公布,在挖掘出的大型小口尖底瓶里发现了谷物酒的残留,实证了这一陶器实为酒器。除此之外,在仰韶文化遗址里还可见体积偏小的小口尖底瓶。
这给了我们一个启发,在礼已经产生的仰韶文化时期,这些提及偏小的小口尖底瓶,有可能是酒礼的见证。
酒在原始社会是奢侈品。酒由粮食酿造而成,是极为耗粮的一项生产,这从后世朝代中的酒政可以看出,粮食有富余,就会放开酿酒生产,遇到灾荒之年,则会严禁人们酿酒。
因为稀有珍贵,酒最初主要是权贵士大夫的饮品。从《诗经》《左传》等现存古籍中可见端倪,《诗经》记载的是西周至春秋之间的历史,有关酒的篇章大多出现在记载上流士大夫的《雅》《颂》,如《诗经·小雅》:
我有旨酒,以燕乐嘉宾之心。
由此可知,一开始的饮酒者多为身份尊贵的人士。酒就不可避免地与“尊贵”挂上了钩。
再回到独特的小口尖底瓶。小型的小口尖底瓶无疑是一种饮酒器,因为尖底无法自主立起,像葫芦酒瓶一样挂在腰上携带也不方便,其实用性似乎并不突出。然而,其大小正适合两手捧举,像是为某种庄重场合而设计。
史前时代,饮酒器的使用已然与身份地位紧密相连,如《礼记·礼器》记载有先秦的饮酒礼制,
宗庙之祭,尊者举觯[zhì],卑者举角。
因此,史前时代,小口尖底瓶应当是用于祭奠祖先或向达官贵人敬酒时,双手捧举以示尊敬的礼器。
这一大胆的设想,可由古老的象形文字来验证。商朝的甲骨文,作为文字的雏形,充满了象形之美。“酒”“尊”“奠”等字的象形,都隐约可见小口尖底瓶的影子。尤其是“尊”字,其象形犹如双手捧着小口尖底瓶,足以证明此瓶在当时的重要地位。
由此可见,小口尖底瓶这一陶器不仅见证了酒在原始社会的产生与发展,更成为礼制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。
小口尖底瓶与酒礼背后的深厚联系,正是以陶化人的见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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